卜岳|一箪食，一瓢饮1
武术家X领班
岳明辉看到堂堂卜家二少穿着保安服凶神恶煞地站在酒店门口时吓了一大跳。他拉着酒店管事的袖口哆哆嗦嗦地问是咋回事，管事的压着嗓子说，这二少跟家里人闹脾气，死活不肯继承家里的生意，跑去当什么武术家，惹得老爷子下了死命令，也就只能找个粗活干，顺带磨磨他的硬性子，磨平了自然就知道回家。
岳明辉“哦”了一声，吃下这热腾的八卦。
以前卜家来酒店开宴席，穿的衣服是手工裁制，镶金丝的，点的都是碗小金贵的海参鱼肚，他岳明辉口袋的小费鼓成小山包。
从上等的包间沦落到酒店外的大铁门，晌午的太阳毒辣，唯他一人还直直地立着，也不躲太阳，满打满算地晒了一个月。同他有往来的相识打趣，他都笑着说了几句。一声“二少”或嘲讽或奉承，但必有那么半分，是敬他铁骨铮铮的气节。
午休时分，卜二少明晃晃地占住整张的圆桌，方圆三米没人敢上去搭话。
“岳妈妈，这边。”一漂亮的小少年率先打破房间的沉寂。
岳明辉察觉卜二少朝他这边看了眼，尴尬地拐弯走到灵超身边。
“不是叫你人少的时候才喊我妈妈吗？”岳明辉轻轻敲了小孩脑门一下。
“我这不一激动给忘了吗？”灵超吐了吐舌头。
他跟灵超是怎么开始这段母子关系的，他也记得不清了。他觉得这孩子年纪轻轻就出来当驻场歌手追梦，勇敢得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有喝醉的客人找灵超麻烦，他就打圆场叫人把客人抬上楼休息。小孩唱歌费嗓子，他就
熬点润喉的梨汁装在壶里盯着他都喝光。小孩没精神，他就孝敬管事几包烟，叫他休息两天。一来二去，小孩从喊他哥哥，最后喊他妈妈，顺理成章，岳明辉也没舍得说。
打开面前的食盒，奇怪的味道立马冲出来。
“你怎么又吃奇奇怪怪的东西啊？”灵超绝望地哭喊。
“没有，这还挺好吃的。”岳明辉夹起黑糊的一块塞在嘴里。
酒店招工明面上是说包午饭，实际到手的工资却少了一截，他不舍得白花花浪费钱，就自己做饭，省时地一锅炒，好在他不挑剔，容易养。
“岳妈妈，你房子装修好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去玩啊？”灵超边扒着米饭边问。
“装修好啦。”提到房子，岳明辉就心情舒畅，虽然花了他大半的积蓄，但好歹是属于他人生的第一套房子。“给你留了块木板睡呢。”岳明辉逗他。
“我才不睡木板！”灵超做了个鬼脸。
灵超在酒店里有专属的房间，岳明辉上去瞧过，宽敞明亮，比他的小房好太多，房间怎么来的，他大概知道，他信李老板是个正人君子。
凌晨两点，岳明辉哼着歌换下工作服，路过休息室的时候瞄到了卜二少歪歪扭扭挤在沙发上睡觉，大半的薄被散在地上。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卜二少睡在沙发上，甚至还看过卜二少提着红色的热水桶进厕所洗澡。
岳明辉心里软绵绵的，在他还是个小侍应时，被肥头大耳的客人发酒疯扇过，周遭的人吓得不知所措，等第二巴掌扇过来时，卜二少冲过来踹了对方一大脚。
那发酒疯的人终于清明些许，东倒西歪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念着卜二少的大名。
“还不把人抬走？”二少皱眉。
“是是是。”管事的一挥手，底下的人手忙脚乱地把人抬走。
“巴掌来了不会躲？”二少转身开始教训岳明辉，狠戾的眼神吓得岳明辉话都不会说。
他不能躲，更不会回手，因为他不姓卜。见岳明辉不说话，卜凡才发觉自己语气有多冲，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等他醒了，我让他给你道歉。”
“不用的。”他面子没这么大。
“做人要硬气一点!”这是卜凡留给岳明辉的话。
过了两天，客人来道歉，态度挺好的，也没再让岳明辉难堪。
卜凡对他有恩，他记得，却不知对方瞧不瞧得起他的恩情。
岳明辉拉开门轻声过去，犹豫半刻后还是蹲下身子推他。
卜二少睡眼惺忪地望他，像是看见梦里才有的仙子。
“要不要来我家睡？”岳明辉声音软软，平日梳上去的刘海放下来，遮住眼眉，一单一双的眼皮，正好一半英朗一半娇艳。
卜二少还没听清眼前人说什么，依着对方脱口一个“好”字。
答应得这么爽快，倒是岳明辉先愣了，等他回过神，卜二少拎着一只皮箱安静地在他身后跟着。
乌黑的行路只有孤零的街灯，以前岳明辉怕黑，走得心惊胆战，如今有人在身后，倒也走出几分气定神闲。
岳明辉的家在弄堂里头，不大，东西不多却乱七八糟，岳明辉把人邀进屋里才觉得有些尴尬。
“你的房间在这里，二少。”他推开一处房门，原本是留给小灵超的一条退路。
“我不是什么少爷了，叫我卜凡吧。你呢？”这少爷还挺好说话的。
“我叫岳明辉，丘山岳，日月明，光辉的辉。”
这是他们第一次交换姓名。
在窄窄的屋里，一个紧张得差点把家底都全盘和出，一个倚在门边，侧耳倾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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