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岳|一箪食，一瓢饮2
武术家保安X领班
东方露鱼白，岳明辉就醒了。他摸上几件衣服穿上，又拿了几张钱票蹑手蹑脚的出去。巷口外的包子铺刚蒸好几笼白花花的包子。他点了两个素包，一碗豆浆，就着矮小的木桌吃了起来。临走时，他又要伙计包了三只拳头大的肉包和一大碗肉菜粥。
“小哥，好饭量啊！”
岳明辉接过袋子，无奈地笑了笑，把口袋里薄薄的钞票不舍地递出去，说：“给弟弟买的。”
回到家里，卜凡的房门还掩着，岳明辉把早饭温在锅中，他不清楚卜凡的排班是早是晚，打不定主意叫不叫卜凡起床。再等等吧，到十点再叫卜凡也不迟。
卜凡迷迷糊糊醒来是想喊张妈拉上窗帘，下一秒他就醒悟自己寄人篱下的现状，便摇头晃脑地穿好衣服，
你问他为什么敢跟岳明辉回家？
直觉。
你问他后不后悔离家出走？
他冻过，饿过，但不后悔。
理由是多余的，自我才是首要。
卜凡拉开房门的时候，岳明辉在客桌上涂鸦，严格来说是写乐谱。
“醒啦？锅里有包子，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卜凡掰开一半的包子瞧见里头满满的肉馅又想到岳明辉瘦瘦的身板，他拿了一半塞到岳明辉嘴里。
“我吃过了。”岳明辉快被噎死了。
“吃。”二少人狠话不多。
他望着岳明辉草稿上密密麻麻的涂鸦有些好奇：“你喜欢音乐？”
岳明辉挠挠头：“不算，只是好奇。”
岳明辉又问他上的早班还是晚班。
早班。卜凡顺着喝了一勺稠密的肉粥说：“午饭我做吧。”
岳明辉吓了一跳，想说不用，卜凡却直愣愣在厨房找剩余的食材，那句拒绝的话就吞回岳明辉肚子了。他想了想，其实这样也好。
岳明辉厨房里的食材不多，焉了吧唧的葱蒜，一袋鸡肉和一把蔬菜愣是让卜凡做了一大碗的辣炒鸡丁，蒜香炒芥兰。
午饭在酒店里吃，卜凡就把菜肴分装到食盒里，沉甸甸的。
既然是早班，俩人就拎着饭顺路下楼。岳明辉的屋子在顶楼，楼梯是水泥乱砌，台面又小又窄，昏暗的光线下岳明辉差点崴到脚，卜凡立马醒目地在背后捞住他没几斤肉的腰身。
“没事吧？”
“没事。”岳明辉摆摆手，觉得有些丢人。
大门锈迹斑斑的铁栏划分了两个世界，他们俩是光明与黑暗的交界。
巷外的阳光很好，他们一左一右从墨黑的楼道走入光中，明亮动人。
路过烟酒铺的时候，岳明辉让卜凡先进去酒店。卜凡点点头走了。岳明辉瞧见他走远了，叫老板弄了一长盒的哈德门香烟。买烟是借口，他是不想落人口舌。
岳明辉悄悄把烟塞到管事的柜里时，卜凡已经换了一声工作服。那套皱巴巴毫无美感的保安服在他身上如同一身劲旅的军装。
岳明辉帮客人提上提下时，卜凡就站在他旁边。他的岗位刚刚从外面暴晒的工作亭换到了酒店大堂的旋转门。
看着岳明辉薄薄的身板提着沉厚的行李，他忍不住帮着提。
“唉，你一边去，我提得动。”
“累不累啊你？”
“当做运动了。”
想起早上他一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抱起岳明辉，卜凡没忍心揭穿他。
午休同昨天一样，岳明辉和灵超一桌，卜凡一人一桌，两桌挨得比上回近了。
“哇！岳明辉，你厨艺是突飞猛进啊！”不喊甜腻腻的岳妈妈而是喊全名，灵超是真惊讶。
岳明辉没解释，能说什么呢？说卜凡给他煮的，没几个人信，遂笑呵呵地糊弄过去。
灵超夹了一筷子的鸡丁：“这鸡肉怎么有点糊？”
岳明辉立刻夹了一大块塞在嘴里：“没有啊！挺好吃的！”他快要被灵超吓坏了。
“你再试试这芥兰，不错吧！”不是反问，几近是抢答的肯定句了。
洗碗的时候，卜凡挨在他旁边悄声问：“真的好吃？”
好吃！如果辣椒少放点，菜再炒软点就更好了。后面那一截岳明辉咽回肚里，对卜凡得先鼓励。
“灵超小孩子口味，跟我们不一样。”
卜凡听了，嘟囔的小嘴唇终于舒展出弧度，顺手抄过岳明辉的食盒给他洗。
收工早了，岳明辉打算找卜凡一起下班。找了一圈不见人又讪讪地收手，觉得自作多情。他披了件外套走出酒店，过了拐角处，一个溶入夜色的男子从墨影中剥离。
“走吧，”卜凡自然地走到岳明辉身边，如同早上的光景，只是白昼换成黑夜。
“我想吃夜宵了。”卜凡说。
“好。”岳明辉在前面带路，卜凡就小半步跟着，一前一后，在上海寂寥的街巷，成了岳明辉痴缠的影。
岳明辉带卜凡去的面摊，吃的是热腾腾的馄炖面。
“老板，来两碗。”岳明辉比了个二，付钱的时候卜凡压住他，从自己兜里掏钱。
“早饭你买的，夜宵我来。”
岳明辉挑了张油迹少的桌子坐下，他回想了这一日，除了早点是自己掏钱买的，余下的饭钱和午饭都是卜凡背上，倒有些反客为主。他琢磨着怎么跟卜凡开口商量，鲜香的馄炖端上来了。
岳明辉数了数，有些高兴：“今天有六颗。”他说的是碗里的馄炖。
卜凡觉得有些好笑，也跟着数：“我有八颗！”
岳明辉没接话，卜凡就舀了一颗到他碗里：“成了吧？”
岳明辉乐呵呵地吃了。
一碗热汤下肚，卜凡和岳明辉都神清气爽。
他和卜凡其实没什么可以聊的。前半段的人生不了解，也没参与，人生探讨也不多，说的都是哪家摊档汤底最入味，工作偷懒的小技巧，和明天上的早班还是晚班。最后一个问完发现俩人都是休息，就轻松敲定明天一起买菜。
氤氲的馄饨摊里，他们的蓝图只画得下明日稀疏的线条，带着鲜虾和小麦面皮的香气，陪衬着这座灯红酒绿的不夜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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