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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岳|一箪食,一瓢饮7完结

武术家保安X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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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明辉那天发疯似地冲撞路上无辜行人,一把冲进家门,踉踉跄跄跌入卧室,翻箱倒柜地寻找那张该死的27号船票。

屋里的铜镜可怜地注视一无所获的岳明辉和一地无辜的衣物,从汗衫到棉衣,分享了四季。

岳明辉想起身,却被衣服累叠的废墟隔绝力量,双腿软趴趴,支不起残骸。

纵使被他找着了船票,还会有28号,29号,30号的船票涌现。

他不是恨卜凡离开,他们的爱恋在出生便由上帝盖章宣告死亡。但是他怨,怨卜凡亲手搭建桃源境,怨卜凡每天无事人似地亲吻他,连墨黑的瞳仁也认真地摩挲那句我爱你。

他瞧着镜子里眼眶发红的可怜人,咽下喉咙的酸涩,眼泪却是蛮荒年代的洪水,卷食山野间濒危桃源。

颤颤巍巍地扶着床把站起,岳明辉默不作声地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回原位,只是偶有难掩的抽泣击破死寂。

他还是等,尽心尽力地演着以前的岳明辉,绝望地等到圣诞节。


“今晚等我回来过节。”卜凡站在玄关低头亲吻岳明辉的额头。

“卜凡。”他艰难地开口,笨重的脑袋有迟缓的河流,夹杂厚重的融冰,“你等会儿。”

他终于还是不忍。

卜凡好奇地看着岳明辉“咚咚”地跑到卧房又拿着浅灰的毛团折回来。

“戴上这个。圣诞礼物。”岳明辉展开手中的围巾,像求姻缘的红绳一圈圈绕到卜凡脖子上。

他思前想后,想要体面地分别,又自私地想卜凡记着他,便买了线团自己织。织一道,念一道卜凡的好,念着念着,织出压抑的苦涩和愤怨,便流着眼泪拆了再织一遍。只念叨他的好。情啊,爱啊,想念都给织进去,层层叠叠地隔绝香港渗骨的湿冷。

卜凡多好啊,是他不够好。

“你喜欢吗?”岳明辉省略了一个“我”。

“喜欢,我最喜欢你。”他们某些地方的默契总是能成功点到岳明辉的软肋。

卜凡握住岳明辉的双手搭在厚厚的围巾上,虔诚地亲吻岳明辉手指,比任何时候更加光秃秃的手指,在每个难耐的夜晚侵蚀不安。

“等我回来。”

同卜凡许诺未来有他时一样的语气,岳明辉勾着卜凡的尾指,轻轻地说:

“好。”

我等你。



岳明辉一个人买菜,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做饭,最后愣着摆了一大桌的菜,看着袅袅的热气升起,扩散,然后像死鸟般坠落。

是他不够体贴,忘记问卜凡几点回家,急匆匆端回厨房热起菜肴。

他等啊等,

从十点数到十一点。

直至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捶打岳明辉呆滞的脑壳。

卜凡没有回来。

他由衷后悔了,怎么没把卜凡打折腿,叫他哪都去不成,让他眼里,心里,余生里都烙上“岳明辉”这三个字。

不过是浅浅的一句“再见”也不施舍。



自打卜凡人间蒸发,灵超就自觉搬到岳明辉的屋里,天天念叨。

“我凡哥肯定得回来的!”

”比赛结束就没影儿,这里头有猫腻。”

“我托我洋哥打听了,过几天一定有准信儿!”

岳明辉冷冷地没搭话。

卜凡比赛得第二的消息好似一场烟火,在上海夜空繁华盛开后沉寂无声。倒是卜家举家搬迁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别听外头人乱讲的,李振洋说了,卜家小半的人还留在上海,万一卜凡在里头呢?”

只是此后,灵超也渐渐不再提及,改着法子宽慰岳明辉,比如元旦闹他到公园放风筝,捞鱼,比如吵着放春节的炮仗,又比如现在撒娇地说要包汤圆。

小孩的心思简单,怕他想不开。岳明辉下意识弹了灵超的额头,又半路讪讪地收手。

他有时觉得卜凡跑到自己的体内,哪都没去。呼吸的空气有他,寂寞的血液里也有他,连带动作都沾染卜凡的味道。

灵超擀完汤圆糯米面皮觉得不对路:“怎么没馅啊?”

“你没买芝麻吗?”

俩人大眼瞪小眼对峙好一会儿,结果发现大家都不靠谱。

“家里不还有黄糖吗?”

“我,给吃了。”灵超越说越小声。

岳明辉叹了口气,解下围裙。

“得,我去买。”

“我跟你一起去!”

“你给我歇会吧,小祖宗。我又不是去跳江。”岳明辉自嘲道。

小孩感受的余痛比当事人还要深刻。

灵超给岳明辉披上外套,仔细缠上围巾叮嘱:“早点回来!”。

岳明辉身体一僵,半晌,笑了:“好。”

这个承诺他也给过。


岳明辉不打算走远,只是走了七八个路口外买糖去,又顺着记忆里的旧路改道回家,他和卜凡的家。

岳明辉搂紧身上的外套,街上的冷风呼呼作响,好似漫步在孤寂的海边,路灯是荧光的礁石。他就是在这里带走离海的人鱼,赔了心。

他现在想想,这件事前前后后是有漏洞的,但俩人都选了最愚蠢最受伤的做法。

爱太浅是错,爱太深也错。

情爱总是失控的。


岳明辉插兜走到里巷,蓦地抬头瞥见路灯下抖缩的人影。

上海的冬天那么冷,他只穿了寒碜短半截的棉衣,半张脸缩在灰围巾里,背着酒瓶状的大背包在楼底前后地徘徊。

冷风灌满岳明辉张开的嘴里,冻结颤抖的喉咙。

卜凡?

从他体内逃窜的幻影?

岳明辉慎重地挪过去,像踩在冬天的深雪中,怕惊扰了飞鸟。

许是听见声响,来人抬起头,眼眸里惊愕的流光灼灼动人。

“哥哥!”卜凡像飞鸟一样冲来,将失而复得的岳明辉报了个满怀。

卜凡只在床笫间喊他哥哥,冲刺时羞辱青涩年长者恶劣地喊“哥哥”,欢爱后食饱餍足地撒娇喊哥哥消气。现在这一声清脆的“哥哥”拌着年少的爱人多少无奈,苦涩,试图唤起他的温情。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你回来做什么?!”

一声惊起飞鸟。

之间冷静总结的经验在旧情人面前都是屁话,千百句劝慰都抵不上这一句来得解气。

他能察觉到怀里人抗拒,岳明辉的第一次拒绝。

“哥哥,我。”

卜凡急了,凹陷的脸颊连带话语都贫乏。纷杂的信息如同漫天雪花,淤塞神经。明明脑里飞快地划过一幕幕影片:被强制性绑回家,自己饥饿反抗,三番五次地逃跑……但笨拙的嘴迟迟跟不上。

人类怎么只有一个嘴巴?

卜凡急红了眼,怕岳明辉等得没耐心,半天来的第一句话断断续续:“我,我,没走。我哥,他撒谎!”

他的第二句来得迅猛真诚,甚至决然,但是谢天谢地捉住了重点。

“我爱你!”

岳明辉恨得直咬牙,恨不得把眼前人拆碎吞进肚里。

之前积压的余烬蹦出熊熊的烈火,沉闷的火山也是有脾气。

他踮脚压低卜凡的肩膀,探头咬了卜凡肩胛骨一大口,怎么瘦得一点肉的都没有?

“不走了吗?”岳明辉生气地问。

“不走了。”卜凡低着头,一字一顿说得情意绵长。

我选了你,哥哥。


灵超急得满头大汗下楼找岳明辉的时候,重逢的恋人正在街角吃着热粥,高个儿的那位端着瓷勺哄着嘟囔小嘴巴的爱人。他好饿啊,卜家没留他一分钱,但他的第一口还是留给了心尖上的人儿。

那条灰色的围巾好像月老的红线痴缠在俩人十指紧扣的手上,消融上海最后的余冬。

旁边的矮凳放着卜凡缝制吉他包,明晃晃地绣着““凡❤岳”。

把余生当作丝线,又以血盟誓,歪歪扭扭但也情真意切。

是迟到的圣诞礼物。

送给他的挚爱。


我喜欢你,岳明辉。


【完】



后记:天啊,我终于写完了。

卜凡说出这个设定的时候我就知道要写出来了,无论是现实还是平行世界,他们的相遇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相爱起来却是天经地义,像是一场桃源境,全世界都要为他们的恋爱让道,太美了。

写到确定关系的时候我就想停笔,完结在那多好啊。但考虑现实种种,还是布置了打破虚幻的波折。

虐岳岳的时候,我就劝别爱太深,会很苦的。但是幸好这份爱是契合,对等,完美的。流下老母亲的泪水。

最后,谢谢大家的like和评论。不想再写一万字以上的文了。好痛苦。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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